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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了一个梦

做了一个梦,醒来是凌晨4点15分。梦里少年锦时,并没有手机,却与她加了微信。梦是穿越剧,喜欢给自己编故事。人啦,有意思。

长江之畔,两人举目眺望,共吟“我住长江头,君住长江尾。日日思君不见君,共饮长江水。此水几时休,此恨何时已。只愿君心似我心,定不负相思意。”彼此倾诉几十年的“悲欢离合”。

如今都很少用这词了,但梦中矫情,又背:“执手相看泪眼,更那堪冷落清秋节”。

家乡的书柜里,应还能在塑封的本里找到手抄的“雨霖铃 对长亭晚”一起背过的词。

少年喜欢背辞藻华丽又略带伤感语境的词。特别是对苏轼的这首《江城子.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》情有独钟。但那时并不能理解与世隔绝的痛,不懂得“纵使相逢应不识,尘满面,鬓如霜”,是历经坎坷的苏轼站在短松冈之上对故人诉说过往的人生,对“断肠人在天涯”的思念之唤。现在明了,这是东坡先生到绝境处留给自己最后情感的归宿地。

就像人生的少年之交。回忆起来,什么时候都美,美的能成为挽救成年之后任何一次的情绪塌陷。

少年都是“为赋新词强说愁”。明明家里和煦温暖,偏偏以为自己“凄凄惨惨戚戚”;明明内心热情奔放,却刻意追逐“雨打芭蕉叶带愁,心同新月向人羞”爱情里的慈善。少年理解这个世界总是忧郁且充满惆怅。现在想来,自是心智不成熟,审美有缺陷。不过为追内心想而不全的人生,刻意在行为上锻造以为的浪漫。文学浪漫主义的表达手法,会把得不到的东西托付梦中,让一些愿景与乐观的精神保持一致。这也是人类存活的意义之一。

《牡丹亭》里杜丽娘由生到死再复生的一波三折,是发生在她南柯一梦的故事里;《梁山伯与祝英台》双双化蝶的剧情也是梦境故事,都是对伟大爱情的歌颂和祝福。《庄子.蝶梦》中也有:“昔者庄周梦为蝴蝶,栩栩然蝴蝶也,自喻适志与,不知周也。俄然觉,则戚戚然周也。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,蝴蝶之梦为周与?”

后人说:“庄周梦为蝴蝶,庄周之幸也;蝴蝶梦为庄周,蝴蝶之不幸也。”庄周化为蝴蝶,从喧嚣的人生走向逍遥之境,是庄周的大幸;而蝴蝶梦为庄周,从逍遥之境步入喧嚣的人生,恐怕是蝴蝶的悲哀。

然而,一梦醒来,人早已中年,还是要面对现实里的况境与喧嚣。

人还是很兴奋地从床上坐了起来。有凤凰涅槃的美好感觉,这个清晨,醒来嘴角带着笑意。

人生某一刻,因为梦境,因为梦境的那个少年的某个人,一切忽地就变得美好。天地悠悠,人心大于一切,还有什么能是现实的不快呢?

打开窗户,天微微亮,高楼处灯光寥寥,远处有两三点星星坠入空中的微凉。没有了机动车的城市,显得格外迷人。

天亮,城市开始热闹。嘈杂,无休无止。对的、错的,理智的、欲求的和渴望的慢慢袭来。可是始终,也会过去。

生活本就要面临各种问题和恶俗的习惯。相对于更长久内心的诗与远方,生活里一切不过就是是是非非。发生的一切,都不高看它。随心所愿,随意就好。

学会欣赏早晨的第一抹阳光,感受夕阳下镶着金边的叶子,把这一切,挂在心上,揉在心里,就走在未来那条心性宽阔的坦途中。

一点点人生当下的敷衍,又算得了什么呢。

梦中那个人,可能再也不见,然有期盼,就是在迎着今天的朝阳跑步前进。人总因为某种期待,在一种行为里,就露出了笑容。

梦里醒来,遥望过去,小镇的人们还是很安详吧,或比我们更安心吧;岁月留下了的他们,应该不知道什么叫虚度时光,应该也不会仰慕城市里杂乱的风情;他们应该只在一日三餐的简单里,看世事沧桑,看荣辱如常。

回到忙碌的城市,人们心态依然会变化莫测。唏嘘、评论,兴奋都是情绪的起伏。

一切却又跟自己无挂碍。

对于一些事,对于一些人,对于一些心思,又何必恋恋不忘,又何必气短情长。

这世界上本不存在和自己相关的达官显贵,一厢情愿挤进的圈层,是单薄的智商高看了臃肿的肉身。体会的不过是无能的虚弱,以及交往中顾此失彼的萎靡。

每个人都只能自醒。

一切也都不是虚无。就像此刻在情感的世界里投入地听一次《牡丹亭》——《皂罗袍·原来姹紫嫣红开遍》这段流转回肠的昆曲片段就没有辜负好时光:

“原来姹紫嫣红开遍,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。良辰美景奈何天,便赏心乐事谁家院。朝飞暮卷,云霞翠轩,雨丝风片,烟波画船,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。”